傅渊春好不容易才把骂骂咧咧的陆湛昀给甩开的。
他匆忙回到家，刚进家门就听见陆成晚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保姆。
“现在细盐人人都可以吃了吗？不会被砍头了？”
傅渊春：“……”
保姆就没见过这样的，笑着说道：“大小姐们说话可真有意思。”
“陆成晚！”
生怕她再说出来什么惊骇世俗的话，傅渊春先一步走向了厨房。
保姆连忙道了一声好，他点点头就把陆成晚擒着脖子抓进了卧室。
“你已经忙完了吗？”
陆成晚全然不知道自己有错，还傻呵呵地仰着头问。
在得知她说的九成是真的之后，他就有点后怕，生怕她一个不慎就把她自己给卖了。
“你问阿姨什么了？”
陆成晚摇摇头：“没问什么，就是看不用柴火的锅跟细盐有些好奇。”
“我们那时候厨房不是这样的，细盐只有皇室获得了恩赐的人才能吃，不然会被砍头的。”
傅渊春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门被重重拍响，他眉头一皱就听保姆哎呦一声，紧接着卧室房门就被一脚踹开。
“湛昀，不能无礼！”
连陆恒也来了。
陆成晚转头去看，对上陆湛昀怒气冲冲的脸。
傅渊春下意识把人藏在了身后，神情不善：“你跟踪我。”
“我没报警告你绑架都是好的！”陆湛昀紧盯着他身后露出的小脑袋，三千青丝被皮筋高高扎起，素颜朝天的脸上依旧美得令人惊心动魄。
尤其是她现在穿着的裙子，显得人稚幼得不得了。
这居然，是他祖宗？
“是晚晚吗？”陆湛昀身后的老人沧桑的开口，一出声便老泪纵横。
有时候血缘关系真挺奇妙的。
明明没有见过，甚至于跨越了上百年。
她只要站在那里，就能让人感受到亲切。
原本抓着傅渊春的小手慢慢松开，他垂头看去，见陆成晚一步步走向前方。
“喂。”
他伸手拦了一把，被甩开了手，对上她堪称锋利的视线。
年少成名，威震四海。
她陆成晚岂是软弱可欺之辈。
既然这些陆家人能亲自找来，那就是明知她在古墓里却压根没想过去接。
“陆恒。”
能直言这位陆家长辈姓名的，如今没几个，陆成晚叫得理直气壮。
陆恒面对看起来能当他重孙女一般年纪的姑娘没有半点犹疑，连连点头：“我在。”
陆成晚站定在他面前，嫩生生的手放在他枯树皮一般满是褶皱的脸上，她低垂着眸子：“你都这么老了。”
“我不过就是个寻常人罢了，哪能跟您一样。”
傅渊春招手示意让保姆走人。
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，陆成晚脸上的感慨褪去，表情严峻，眼神充斥着戾气：“跪下！”
陆湛昀懵了，没想到她回来这么一出，那可是他爷爷！
他过去就扯住陆成晚的衣领，愤怒之极，结果爷爷一个手势制止，示意他退下去，十分艰难的就要下跪。
陆湛昀回首一把拉住爷爷，死死盯着她。
“你也太过分了吧！”
陆成晚瞥了他一眼，再次看向陆恒，声音淡漠：“跪下。”
“陆成晚！”
“吾的姓名也是你能叫的？”
陆成晚眼睛通红，摁着陆恒的肩膀让他强行跪在自己面前。
“不肖子孙。”
陆成晚凝视着白发苍苍的老人，冷声道：“抛弃祖宗基业，其不孝为一。”
“罔顾祖宗礼法，管教子孙不严，为二。”
“其三，你背弃祖宗之训，让吾在青山白等三十年。”
陆成晚伸手扼住他的下巴，强迫人抬头看向自己，冷笑一声：“你该当何罪？！你枉为陆家子孙！”
陆湛昀再也看不下去了，一把将她推开，护在了爷爷面前。
“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！”
然而，在他身后陆恒哭成了泪人，伏在地面上长跪不起，哽咽着说道：“是，是我的不好，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……”
“爷爷你别听她的！她就是个疯子！”
陆湛昀是被爷爷带着长大的，如今心跟被剜了几刀似的疼，愤愤看向陆成晚，像是想杀了她一般。
傅渊春在卧室门口看了整场戏，舔了舔半干的唇，勾勒出一丝笑意。
有意思。
这可是他将近三十年以来，看过的，最好看的戏。
陆成晚，可真有意思。
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的陆成晚此时发完了火，紧闭着眼睛深吸了两口气：“起来吧。”
“你身子骨不好，不能跪太久。”
得了赦令，陆恒才敢颤颤巍巍地扶着孙儿的手臂站起来，浑浊的眼睛此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，仿佛是在追忆一般。
“如今陆家，是一点传承都没有了吗？”
陆成晚还抱着最后的希望，陆恒不敢说话，良久，她叹了口气。
“也是，但凡有传承也不该你身子骨毁成这样。”
陆成晚这时转头看向傅渊春，他脸上还挂着清浅的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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