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醒来啦！”楚安乐一看到小男孩睁开眼睛，立马凑上前去。
慕容春来原本想拦一下她，可手伸到半空，却还是停了下来。
有的事情，拦是拦不住的。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小男孩刚刚醒来，脑子还有些不清醒，看到眼前这张干干净净，粉嫩可爱的脸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，“我这是在哪里？你们是谁？”
孩子的警惕动作太过于明显，楚安乐便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，一时间不禁有些委屈，但一想到的确是自己主动救人，就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小男孩的话，“我是楚……”
“我们是连夜出城的商人，如今上京城乱成一团，准备出去避避，看到你倒在路中间，就带了上来，不知道孩子你姓甚名谁？家在何处？”眼看着楚安乐就要自报家门，慕容春来眼皮子一跳，终于忍不住插了话，同时朝楚安乐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慕容春来说完，转身拿了一块糕点塞进男孩的手上。
看着手上长得跟桃花一样的精致点心，男孩眼睛一亮，下意识地就要往嘴里塞，可在最后一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，将将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不吃呀？”楚安乐皱了皱眉头，“给你的。”
“我……我有个弟弟，我想留给他。”男孩看了三个人一眼，又立马垂下了眸子。
弟弟？慕容春来怔了一下，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。
轻轻叹了一口气，“你先吃罢，若是见到了你的弟弟，我们这里还有。”
“真的吗？你们还会给我弟弟？”男孩一听这话，立马瞪大了眼睛，迫不及待而又充满期待的模样丝毫没有掩饰。
“真的。”慕容春来点了点头，“吃罢。”
小男孩犹豫了一下，再一次抬起头，突然跪了下来，“多谢恩人！我……”
“吃完再说。”慕容春来摆了摆手，转过了身去。
那小男孩见恩人已经不理自己，只好将目光投向刚刚和自己说话的楚安乐，这一看才发现，马车里居然有不止一个漂亮得跟瓷娃娃似的小女孩，还有一个顶好看的小男孩。
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弟弟最最好看，可是不得不承认，和眼前这个小男孩比起来，什么都算不上。
楚晏清被盯得久了，虽没有露出不耐，但却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。
小男孩明明是大大方方看的，可此刻却像是被抓住了的小偷，莫名的有些心虚，连忙垂下眸子，咬了一口糕点，“谢谢，谢谢。”
糕点不大，不过两三口便可以解决的分量，小男孩却吃了好一会儿。
慕容春来余光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让渣滓落在车上，又看着他一口一口咬得极细，不由得在心里再度一叹，从手边再度拿出一块，“吃完还有。”
小男孩猛地抬起头，脸瞬间红了起来，摇了摇头，“我，我饱了……”
慕容春来也不阻止，也不再劝，点了点头，“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，你是谁，家住哪里了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叫陈成岭，家……我没有家了。”小男孩有着绝对超出同龄人的成熟，可说道这儿，却还是瞬间红了眼眶，“城里都在闹，杀妖妃的人把我家给烧了，我爹娘带着我来了这里，但是我和弟弟跟他们走散了，现在弟弟也不见了……”
说道最后，男孩终究是忍不住，小声的啜泣了起来。
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，慕容春来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，心里暗叫不好。
可到底，还是晚了一步。
“妖妃？妖妃是谁？他们为什么要杀她？为什么要毁你们的房子。”楚安乐皱了皱眉头，凑前一步问道。
“安乐！”慕容春来心脏一抽。
楚安乐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茫然中透着一股莫名的清明：“怎么了？”
以至于，让慕容春来阻止的那句话，噎在喉咙里，怎么都说不出来。
许久，慕容春嗤笑一声，背过了身去，“没事，你们讲你们的。”
没人看到，在他云淡风轻的话语下，那只捏得指节发白的手。
小男孩虽然比同龄人聪慧懂事，但依旧无法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暗流汹涌。
他皱了皱眉头，用同样茫然的目光看向楚安乐兄妹二人，“妖妃？你们不知道吗？妖妃就是太子妃娘娘啊，全天下都因为争论她到底是不是妖妃乱了。”
楚安乐猛地一怔，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后昏睡的人，可视线所及之处，正好被慕容春来挡了个严严实实。
楚安乐眼圈瞬间红了，作势就要起身，“春来叔叔，他说的……”
可她话还没有说完，便被人拉住了手臂。
“安乐。”楚晏清脸色也带着几分苍白，但他神色却依旧平静，明明不过也是个三岁的孩子，此刻却像是一个成年了的兄长，“我们再听听他说的。”
说罢，楚晏清将楚安乐的手紧紧握住，再度转头看向小男孩，“那你呢？你也觉得她是妖妃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小男孩似乎被问住了，沉默了好一会儿，他摇了摇头，“我不知道……我爹娘都说她不是，可是爹娘只要一说不是，就会有人来打我们。我现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了。如果她不是，那为什么我爹娘护着她，还会被打得受伤呢？”
最后这句话出来，小男孩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的情绪里，眉头狠狠地皱起。
这是他用力想，用心想，却怎么都听不通的地方。
倘若她不是妖妃，那看到这么多人因她受伤，因她没有了家，她不应该立马出来保护他们吗？和以前那样一样。
“那为什么会说她是妖妃？”楚晏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，“就因为这场大雪吗？”
“晏清？”慕容春来心里一颤，猛地转过身来。
楚晏清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，不躲不避，只那眼眶却不知何时红了。
望着楚晏清眼里的倔强，慕容春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缓缓地摇了摇头，不愧是他们的种。
这孩子，可真能忍啊。
看着眼前的小男孩，楚晏清一字一句道：“大雪是天灾，可如今的人祸却明明是因你们自己而起，你们凭什么怪她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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