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后，元皎皎才想起来这将军府好像少了一个烦人精。
“丽姨，怎么不见杪冬啊？”元皎皎在厨房里找到了丽姨，心中实在疑惑。杪冬若是知道她回来了，必定会十分开心的，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？
“序言没有跟你们说吗？我还以为序言已经告诉你跟将军了呢。”丽姨洗净双手，恭恭敬敬上前来答了话。
“序言……”想必如今序言也是难以面对苏舜钦的。“序言还未与我们提及，杪冬究竟去哪儿了啊？”
“杪冬她被一个仙人带走了。”丽姨答道。“你和将军不在的这些日子里，发生了许多事情。”
“噢？”元皎皎一听仙人二字便立即联想到了江原。
“先是赵丞相怀疑序言小公子犯了错，来将军府拿人，可杪冬怎么也不愿意将人放走，还与亲卫军大打出手，而后便从天而降一仙人，将杪冬带走调教了。”丽姨轻叹一口气，继续道：“之后不久，卓阳公主就去丞相府将序言小公子要了回来，谁料在这之后，公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，最后竟……仙逝了。”
“仙逝？”元皎皎一惊，心中突的一痛。“你是说卓阳她……”
“想那赵小公子远在涂谷，纵使快马加鞭赶来，也错过了公主的最后一面，甚是可怜。”丽姨拈起衣袖，抹了抹眼旁的泪。“赵小公子情深，找了媒婆与公主办了**，好歹百年之后也能同葬了。”
这些话轻飘飘地从旁人口里说出来，元皎皎总觉得不真切。
“是我不好。也许当初卓阳公主是对的。”日前疏远了，也好过如今的撕心裂肺。
“夫人你可别这么想。赵小公子情深，无论公主如何疏远他，他也是不会放弃的。你当日相劝他二人好好相处，也算是让他们多了一段开心的日子。”丽姨年老，想事情总归不同。
若他二人当初一路疏远，如今才会真的被悔恨折磨。
现今公主去世，赵小公子伤心个几年，应也就放下了。
“唉。”元皎皎叹了口气，便转身出去了。
苏舜钦早上见元皎皎睡得深沉，便未曾叫醒她，自己去了一趟别宫，这时候刚巧回来，回来时竟也是哀声叹气的。
元皎皎见着苏舜钦的脸色，便猜出他是刚从别宫回来了。
“你可是去找甘棠了？”元皎皎上前问道。
“嗯，今早起来的时候便听见府内有人在说甘棠成亲之事，这才知晓他已从涂谷回来。”苏舜钦皱了皱眉头，声音沉沉的，仿若落在河中的巨石，属实令人悲绝。
“所以你就兴冲冲去找他了？”元皎皎了然。
“别宫大门紧锁，一丝儿人气都没有，我只能再去丞相府找他。谁料丞相府上挂满了白绫，却落了一层灰。”苏舜钦觉得喉咙酸酸的，有些喘不上气。“之后拜见了赵丞相，这才知晓这白绫的来由。”
“甘棠呢？他没有出来见你？”元皎皎问道。
“这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？”苏舜钦见元皎皎面上毫无好奇之感，便反问道。
“也是刚刚才听丽姨提及的。”元皎皎低下头，沉下眸子，心中酸楚，竟有说不出的悔恨与遗憾皆堵在胸口。
“甘棠他日前生了一场大病，如今虽转好，但还是见不得冷风。我若是出现，必又引得他心绪激动，不利于病情，便不曾与他碰面。”苏舜钦缓缓走到石椅旁坐了下来。“再过些日子，我再去见他。”
“公主薨逝，必定对他打击甚重，让他一个人多清静些也是好的。”元皎皎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是去挚爱之人会是怎样的心痛……由此带入赵甘棠，便越发觉得难受了。
“我昨日便想说了，将军府怎的这么安静？”苏舜钦抬眼看了看四周，总觉得将军府内好像缺了点什么。
“杪冬不见了。”元皎皎一语中的。
“是啊，最近居然真的没见到杪冬，她去哪里了？”苏舜钦问道。
“她被江原带走了，现在估计身处满月岛，我正在想要不要去满月岛将人带回来。”元皎皎说道。
“江原？”苏舜钦微微蹙眉。倒是好些时候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了。
“满月岛没什么人气，也没有鲜花美食，江原为人又清冷，杪冬在那边过得一定非常难受。”元皎皎已经可以想象杪冬那如坐针毡的表情了。
“你若是想去将人带回来，我便陪你一道去。”苏舜钦想着，他不在京都的这两年，都是杪冬在陪着元皎皎，她们之间的感情想来也是深厚了许多的。
“那……序言呢？”苏舜钦回来之后就鲜少提及序言，更不要提去见他一面了。元皎皎想着，苏舜钦定是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那样一个‘叛徒’。
“……”苏舜钦沉默许久，而后缓缓道：“问他要不要一起走。”
一切都是要做个了断的。
苏舜钦不是圣人，如此背叛，他不可能就此尘封，且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至少他都得知道为什么。
“好。”元皎皎知道现在苏舜钦还很难面对序言，便自己去找序言了。
“咚咚——”元皎皎叩了叩序言的房门。
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，而后那门便大敞了开来。序言的眼神迷离，迎面而来的都是酒气。
元皎皎朝他屋子里看了一眼，便瞧见了桌子上的三两酒瓶。
“夫人，你来找我做什么？”序言言语流利，想来脑子还是清醒的。
“我跟惊楼打算去满月岛找杪冬，你……要不要一起去？”元皎皎问道。
“呵。”序言没由来地笑了一声，而后回道：“当然要一起。”
他的一切将化为梦幻泡影，他与苏舜钦，与杪冬，甚至是与这人世，都将毫无瓜葛了罢……
“我知道你喜欢杪冬，也知道你与惊楼这一路，并非一丝情义都没有，但你这回确实过分了。”十年情谊啊，竟也下得去手！
“我们本就不是同路人，十年相携，我也恍惚以为我们是殊途同归了……”序言忽的关上门，元皎皎便再看不见他的表情，只听见屋内传来了一阵酒瓶触地而碎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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