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景深二话不说，动作利落地抄起放桌子上的车钥匙，“走吧。”
宋书言眉眼含笑，漾出浅浅的梨涡，“嗯，等我一会。”
她进屋收拾了点东西，昨日他们结婚，大家给他们送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，糕饼糖果也有剩下的，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手，正好家里有，不用去供销社买。
她拿了一包麦乳精，两个黄桃罐头。
选择今天是看小鱼，是因为周景深明天就休假结束了，等他下次休假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。
她一个人可不敢去陌生的地方。
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。
周景深对于整个镇熟得不得了，车上，他跟宋书言说，“今天不是休息日，蒋大姐她们应该要上班，我们直接去蒋大姐上班的纺织厂就行。”
宋书言疑惑道，“嗯？蒋大姐要上班，那小鱼谁在照看？”
周景深给她解惑，“厂里有育婴房，谁家有孩子，抱到育婴房，有专人照看。”
宋书言眼眸一亮，还有这等好事？
周景深径直把吉普车开到了镇上纺织厂门口，下车后，他简单跟门卫说了几句，门卫扫了一眼他身上板正的军装制服，让他简单登记了一下姓名，便放他们进了厂区。
宋书言跟在他身后，好奇张望。
厂房就是几间连起来的平房，上班时间，外面并没有人，耳边只听见机器轰鸣的声音。
平房里有人发现他们两个，迎了出来，“你们找谁？”
周景深言简意赅，“我们找蒋玉屏，蒋大姐。”
那人转身朝里面喊，“蒋姐，有人找你！”
“谁呀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
蒋玉屏放下手里的活，迎了出来，看见来人，惊喜道，“唉，这不是宋知青还有周……周同志嘛！”
宋书言笑着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蒋玉屏，“嗯，我们来看看小鱼。”
蒋玉屏摆手，“来就来嘛，带这些东西干嘛？我不能要，你们带回去吃！”
宋书言直接把东西塞她怀里，“蒋姐，你就别推来推去了，不好看。”
蒋玉屏无奈，宋知青说话咋这么直接。
她拎着东西，扬起一抹笑，“走，这边小鱼在育婴室。”
一路走到一间平房门口，咿咿呀呀还有小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。
“哎哟，宝儿怎么啦？为什么哭呢？”
里面一个三十出头的大姐抱起一个娃娃在哄，先是掀开裤子看了眼尿布，“哦，原来是尿了啊，阿姨现在就给你换尿布。”
平房里，挨着墙摆放了两张大床，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孩子。
蒋玉屏挑眉一笑，“小鱼就在里头，宋知青，你能认出哪个是小鱼不？”
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，这话真不假。
蒋玉屏就是皮一下，想考考宋书言，她跟照顾孩子的同事打了个招呼，使了个眼色。
那女同事朝着他们腼腆地笑了笑，专心给孩子换尿片，没有说话。
“我们可以进去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
蒋玉屏领着他们进屋。
宋书言走到床边，仔细看了一眼几个孩子，指着穿嫩黄色碎花外套的小婴儿道，“这个是小鱼！”
蒋玉屏给她竖起大拇指，心服口服，“你是怎么认出来的？”
很多未婚的同事有时候跑过来看孩子，都说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，长得都差不多，问她们会不会认错孩子。
宋书言无奈笑了笑，这几个孩子，月龄都不一样，很难认错吧？
一个月大的，还有两个月大的，还是有区别的。
而且，几个孩子中，只有小鱼的眼睑下有一颗小痣。
她见小鱼长开了一些，养得白白嫩嫩的，也就放心了。
蒋大姐真没有亏待孩子。
宋书言朝身后动动手指，周景深把提着的一个小布兜递给她。
她接过打开，拎出一条小裙子，“我给小鱼做了条裙子。”
蒋玉屏接过来反复看，哈哈一笑，“这个可得明年后年小鱼才能穿上。”
她看了眼明显是夏天穿的裙子，乐不可支，唉，宋知青还是年轻，哪有人快冬天了，给孩子送夏天的裙子的。
不过这个裙子，还挺好看。
有个大一点的孩子，从隔壁屋跑出来，仰着头看看这个，看看那个，最后眼睛一直盯着小裙子看，舍不得移开目光。
她很认真地看着蒋玉屏说，“蒋姨，这个裙子，我妹妹能穿上。”
蒋玉屏弯腰摸了摸她脑袋，“这裙子，是那个姐姐送给小鱼宝宝的，不能送给你妹妹。”
小姑娘顺着蒋玉屏的视线看向宋书言。
她跑过来勾了勾宋书言的手指，仰着头看她，黑葡萄一样的眼眸里盛满了天真，“姐姐，小鱼还小，穿不了裙子，你可以下次再送小鱼裙子，把这条裙子送给我妹妹吗？”
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，长得又可爱。
宋书言不忍拒绝。
只好看向蒋玉屏，“要不，把小鱼的裙子送她？我有空再给小鱼做一条？”
蒋玉屏也笑了，把小裙子塞给小姑娘，“给你，给你！你这丫头真精明！”
胆子也大，想要什么直接开口。
其实蒋玉屏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，只是她跟小姑娘的妈妈不太对付。
大人之间的矛盾，她没有迁怒孩子。
小姑娘抱着小裙子，高兴坏了，扔下一句，“谢谢姨姨！”
跑回了屋里炫耀自己给妹妹要来的新裙子。
她妹妹没在厂里，被奶奶抱回了乡下养。
这时，好几个女工往育婴室这边走。
“唉，机器又坏了。”
“坏了正好，咱们可以也看看孩子。”
“嘘，小声点，让厂长听见了就不好了！”
等人走到跟前，蒋玉屏问几人，“那个区的机器坏了？”
“二组的！”
宋书言对于厂房的机器颇感兴趣，问了一句，“我们能看看机器，参观一下吗？”
“这有什么不可以？这些机器又不是什么机密东西。”
有个女工心直口快道。
蒋玉屏笑了笑，“对，来，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她给宋书言介绍，厂里有多少台机器，有多少女工。
还有一个修机器的师傅。
整个厂房的机器都他负责，特别厉害。
“就是这台出了问题。”
蒋玉屏远远一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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