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飞迎着陆瑾的目光，对视了两秒。
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临出发前，太爷吕慈交待他说的话。
——“小子，这次去龙虎山，好好表现。”
——“别让陆瑾那些老小子以为小欢出事以后，咱们吕家就后继无人了。”
吕飞轻笑，不愧是老狐狸。
看来太爷在他出门前，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类似的场景。
不过，这陆瑾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瞧着也不是居心叵测的人，怎么就和他一个小辈过不去？
吕飞眼睛微眯，静静看着陆瑾周身散发出的炁场。
有了「看破」的能力，吕飞竟是一下就读懂了这炁场的含义。
——想让吕家丢点脸，给吕慈一点教训么？
看来眼下的气氛容不得他推却了。
“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吕飞拱手抱拳，走进比试场地。
……
吕飞下场，其实周围大多数人都没太放在眼里。
毕竟认为吕飞虚张声势的，还是占了多数。
张之维默默注视着场地内的这个年轻人，神色隐藏在面须之下。
立于他身侧的张灵玉忽然开口，不解道：
“师父，陆老爷子何故要针对吕家的人？”
张之维不答，反问道：“灵玉，你认为吕飞如何？”
张灵玉顿了片刻：“左右逢源，长袖善舞，论与人相处，我不如他。”
“左右逢源，长袖善舞？这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好话。”
张之维扯了下嘴角又道：“灵玉，你莫不是也同那些人一样，认为吕飞是个趋炎附势，见风使舵之辈？”
张灵玉沉默了。
吕飞刚上山时，在前院与王蔼老爷子遭遇的事，他听师侄们说了。
面对那么故意的刁难，吕飞却还陪着笑脸，最后还硬说自己不配和王并交朋友。
昨天明明还那么胆大，敢打王并。
今天见着王蔼老爷子了，就如此放低身段。
难道不是长袖善舞，见风使舵之辈？
张之维自是猜到了徒弟心中所想，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，却也不解释，只是又问：“实力呢？”
吕飞的实力？
张灵玉一脸莫名：“弟子与他之前从未见过，更没见过他出手，不知他实力如何。”
“嗯。”张之维这下脸色才算是好了些许。
他这傻徒弟，憨是憨了点，最多也就是脑子不够灵光。
但总归也不是什么恶毒自大之辈。
他也是头一次见吕飞，也并不了解吕飞。
但他了解吕慈。
吕慈怎么可能随便派个不受重视的小子出来？
大老远来丢吕家的脸？
也就老陆那实心眼会钻牛角尖。
说不定，这小子还是吕慈派来给他长脸的。
何况吕飞在前院应对王蔼时，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目的。
进退有度不说，最关键的就是他能赔出笑脸。
试问，有多少他这么大的年轻人能做到？
估计早在王蔼兴师问罪的时候，就已经叫嚣着跳起来反驳了。
那才是正合了王蔼的心意。
可那样不叫硬茬子。
吕飞这样赔着笑脸，把王蔼的一肚子坏水儿全给憋回去的，才叫硬茬子。
还见风使舵？
这叫，大智慧。
不过，张之维也懒得跟自家徒弟解释。
能听进去早就听了，或许只有等到自己真正吃了亏，见识了人心，经受了社会的毒打之后，他才能真正明白吧。
“总之，吕飞这人，你不能小觑。”张之维言简意赅。
张灵玉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。
可师父说的，必然有他的道理。
“弟子谨记。”
“还有。”张之维像是想起什么，又补充道。
“等会儿若是你和陆家的小子对上，你多少放点水。”
“弟子明……啊？”
张灵玉有点懵。
刚才明明在陆老爷子面前，师父还让自己好好表现，千万别给天师府丢人。
现在又让他放水？
“灵玉，鸳鸳相报何时了，鸯在一旁看热闹啊。”
张灵玉：？
“咳，不是。”张之维干笑两声。
“是老陆这家伙心眼子挺实的，当年就是为师我赢了他一次，赢的方式嘛……咳，总之就是挺让他丢面子的，所以他才想让三一门的后人来找场子。”
“要是咱天师府又赢了三一门，老陆估计过几年还得找徒子徒孙上山来较量。”
“累，让他赢一次算了。”
张之维说完，又去看自家徒弟的脸色。
“灵玉，你可觉得委屈？”
可张灵玉脸上哪有一点委屈的神色，连声线都没有起伏半分。
“不委屈，师父让我输，我输就是了，师父总归是有师父的道理的。”
见徒弟接受得如此平静，张之维喉咙再次噎了片刻，而后忽然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你这傻孩子。”
“不过现在也只是咱师徒俩在这说得轻松，说不定你压根儿就没机会赢他呢哈哈！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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