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的生物老师苏老师因病请了一段时间假，这对你的生物成绩更加不利。所以我想将你调到火箭班里去，那里的生物老师有着针对尖子生培养的独特方针，知道怎么短时间内更好的培养你。”
杭合有些诧异，火箭班从来没有额外填插过平行班的学生，从来只是靠中考的成绩一次性分配解决。
张山海看出了杭合的疑惑，笑着解释道：“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你的成绩已经稳定超过了火箭班八成的人，你凭什么不能去呢？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。如果我们学校的状元出在平行班而不是火箭班里，对火箭班的影响也不好。”
杭合先是轻轻点了点头，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：“张校长，我可以拒绝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这是你的选择，不过可以告诉我原因吗？”
“我有一个妹妹要照顾，没时间。”杭合笑着说道。
张山海顿时愣住了。
他记得杭合的家庭感情并不好，甚至于他的家人都对他意见颇深。
但因为杭合的家庭对学校的老师来说都很麻烦，所以张山海并不打算深究。
当然，张山海并不知道，杭合指的并不是陈晓雨，而是成霜。
“既然你有想法，那我也不阻拦你了。”张山海叹了口气，随后说道：“还有一件事。你应该听说过平行班有一个保送名额的事吧，我想把它留给你，凭借你的实力很多顶尖的高校你都可以被保送。”
“可我现在并不考虑其他大学。要考青山大学的话根本不需要保送啊...”杭合笑着说道：“您还是把它留给需要的学生吧。”
“杭合，你的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也知道。说实话，身为这所学校的校长，你在我管辖的学校内受到了这种委屈，我也觉得对你有些愧疚。当然这不是补偿，这是你理所应得的，凭实力取得的。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什么。”张山海有些遗憾地说道。
杭合思索片刻，随后开门见山的说道：“王老师，您有话就直说吧，您说过不拐弯抹角的。”
张山海顿时愣了愣。
但随后他还是苦笑道：“我听说过你早熟的情况，但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早熟，真不讨喜。”
张山海喝了一口水，随后说道：“省里下来人了，要调查梁含自杀的事，调查学校里存不存在校园霸凌和老师不作为的情况。”
“然后，我身为正在被霸凌的学生，您不想要我乱说话，对吗？”
“我有找过你的父母，但得知你现在已经搬出来了，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了。”张山海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继续说道：“虽然他们答应会劝说一下你，但我还是想找你谈谈，但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这些了。”
杭合沉默片刻，开口说道：“您为什么不承认错误呢？”
张山海不由得一愣。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张山海诧异的看向杭合：“你知道这会让学校背上多大的责任吗？”
“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，这不是应该的吗？事实上我们现在受教育的本质不就是让我们能明白这些吗？您作为教育者难道都不愿意遵守这些吗？”
“你还年轻，你当然是血气方刚一腔热血。我当然可以承认错误，但一旦我们学校被查办，很多无辜的人都会被牵扯进来，这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妄之灾。所以这件事不是凭借一腔孤勇就可以解决的。”
“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的。”张山海叹了口气，无奈的说道：“虽然我知道对你们年轻人说社会险恶，你们总会当成危言耸听，听不进去。”
“您可以说说看。”杭合笑着说道。
张山海愣了愣，随后点头说道：“我就给你举个现实的例子吧。一旦学校被查办，虽然以后会整改再开学，但在这一次高考之前就没有再复办的可能了，而很多学生家庭条件根本不支持他们办理转学手续，更不支持他们校外辅导！所以一旦学校整改，就是彻底断送了他们的高考之路，断送了他们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可能，断送了无数家庭的希望！”
“这里面有无数在工厂打工的父母，也有在农田里挥汗如雨的父母，更是有在街上做保洁，在小区收废品，在餐馆端盘子的父母！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通过一纸学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！一旦学校被查办，这对他们的家庭将会是灭顶之灾！”张山海死死的看着杭合：“你既然那么成熟，那你就应该明白，这件事我可以负责任，但他们不该受到牵连。你说呢？”
杭合也轻轻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在等你的答复。”张山海轻声说道。
杭合没有理会张山海的催促，只是低头思索着。
沉默许久，他终于重新抬起了头，看向了张山海。
“张校长，您知道吗？我之前做过一个差不多的选择。”杭合松开了眉头，笑着说道：“那个选择也是一样，无非就是这个讨厌的世界快毁灭了，我是选择通过看着它毁灭进行报复，还是选择放下仇恨拯救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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