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程华是一名外卖骑手。
为了赚钱，他投入这个以量取胜的行业，并且每天都会尽可能地多加班。
可是今晚很不巧，发生了意外。
为了躲避一个突然冲上马道的小男孩，他不得不强行扭转电动车车头，导致车身失去平衡摔在地上，连人带车滑出数米才停下。
长裤瞬间磨出一个口，甚至磨掉了膝盖上的一层皮，粘稠的红色皮肤沾上了点点灰尘。
“小哥，你没事吧？”
几名好心的路人上来，有人扶起他，也有人扶起电动车。
“谢谢，我没事。”
刘程华露齿一笑，示意自己没受什么伤。
随即不顾膝盖上的疼痛，打开位于后座的外卖箱，里面还有今天最后一单外卖。
见到外卖只是包装有些破损，里面的食物并没有撒漏和出问题，他不禁松了口气。
“刚才那个小孩没事吧？”
刘程华抬头四望，很快看到刚才那个调皮冲上马路的小孩，此时已经和一名妇人走到了几十米外的拐角处。
恰巧这时，那名妇人还转头看了过来，刚好对上他的目光。
妇人立马回头，拉着小孩，快速消失在拐角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
对此，刘程华并未在意，用矿泉水清洗了一下伤口，对好心的路人再三感谢后，就骑上电动车。
一名路人见他似乎还要去送外卖，忍不住劝说道：“小哥，你要不先去医院看一下吧，你刚才那一摔可不轻啊。”
“这一点小伤，不碍事的。”
刘程华驾驶电动车，很快便来到最后一单外卖的送达小区。
他把车放在楼下，拿起外卖，头也不回地冲进楼里。
膝盖上的疼痛，似乎已经消失。
时间就是金钱，因为路上的耽搁，他已经比正常时候晚了些。若不快点的话，恐怕少不了要吃一个投诉，到时罚金一交，等于半天白干。
刘程华火急火燎地来到楼上，按下门铃。
一名男子打开门，双手抱在胸前，满脸怒意地看着他，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。
“您好，非常抱歉......”
刘程华把外卖递出，并且低声下气地道出耽搁时间的原因，以及愿意折价赔偿外卖的意愿。
不管他又遭遇了什么意外，又有什么苦衷，归根到底，原因都在他身上。
耽误了别人的吃饭时间，别人脾气不好也是应该的。
“谁他妈稀罕你这点钱啊！”
男子接过外卖，看着有些破损的包装，大声呵斥道：“现在已经过了时间，又把老子的外卖弄成这样，你给老子等着，今天不投诉你，老子跟你姓！”
“非常对不起……”
刘程华还想说些什么，男子直接吐出一个“滚”字，就准备把门关上。
扑通！
忽然，刘程华跪在地上。
他双手拉着门，仰头看着男子，眼中透着血丝，神情卑微地说道：“求你了，不要投诉我，我愿意原价赔偿外卖，我现在真的......很缺钱。”
冰冷的地面，让膝盖上的伤口隐隐作痛。
男子一言不发，冷冷地看着刘程华。
十秒后，男子伸手把他的手从门上扳开，关门的同时说道：“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怜，你那点钱老子看不上，就这一次，下一次你叫老子爹，老子都要投诉。”
嘭！
铁门重重关上。
“没被投诉就好。”
刘程华松了一口气，脸上浮现笑容。
一个投诉，他最少半天白干，至于这样求人是不是没有骨气尊严什么的，他并不在乎。
若真想要尊严，他就不会辞去前一份前途尚可，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轻松工作，而选择做这一份没有上升途径，还要风吹日晒的体力活。
尊严和钱，他选择了后者。
“父亲养育他二十来年，现在重病住院，是该我回报的时候了。”
“前一个工作虽然轻松，但赚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，现在这个不止能付医药费，还能存下一些。”
刘程华进入电梯，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，源于膝盖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闭眼咬起了牙。
“真痛！”
电梯下去后，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大楼。
刚才忙着送外卖没注意，现在冷静下来，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酸爽。
刘程华回到家后，洗完澡，拿出药水给伤口消毒，然后随意地包扎了一下。
躺在床上，他掏出手机，进入了一天中最轻松的时间。
为了能养足精神多赚点钱，他的休闲时间并不多，最多十分钟，就必须入睡。
“嗯？”
刘程华坐了起来，看向手机中的新闻。
那是一个罪犯已经伏诛的新闻。
这一次，他少见地违背了持续几个月的规定，足足半个小时都沉浸在新闻中。
“林子安......”
刘程华放下手机，长叹了一口气，面上满是伤感之色。
林子安是他的同学，一个已经消失半年的同学。
“你为什么那么傻？活着不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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